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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埋沒的小酒館媽媽桑

分類:中年心事   2025/06/21


文章摘錄自 : 駱以軍臉書
錄音志工 : 鄭郁芳
後製 : 鄭郁芳

說來我真的
是個被埋沒的
小酒館媽媽桑

這幾天
我家的冷氣壞了
其實就是我和三隻老哥
臥室的冷氣壞了
總之我個生活白痴
這種請修理大哥來修的
自然是太太了
總之昨天修理大哥來了
是個臉很臭 不苟言笑的人
上頂樓看了外掛冷氣主機
言簡意賅
要求要進屋看那壞的冷氣
我啊只好下樓
把小端、雷雷 關一房間
牡牡關我書房
修冷氣大哥看了
不吭一聲
說馬達壞了
明天再來
(三隻老狗自然是吠得 以為自己是獵殺者)

今天那老兄又來了
又是只有我一個在家
他在頂樓
不苟言笑 臉頗臭
卸冷氣主機外殼
我在一旁 那頂樓好多我很多年前弄的花盆啊
抽菸等候
遠遠聴見樓下
我家那三隻猛犬
亂吠聲飄散在半空

這時修理大哥接了通手機來電
(跟自己人說話的壓低聲
說不出不耐煩和倒楣感)
我因為怕他尷尬
就開始在一旁澆花
但這電話比我想像的要長
總之大致是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在指責他
但他壓抑著脾氣跟對方說
錯不在他
反正最後(實在爭執的太多細節了)我太約理解
就是他老婆和他吵架
然後跑了
跑回娘家
電話那頭是老婆的哥哥
他似乎對方責備幾句
他不耐煩反駁幾句
且告狀那個她總愛說謊
什麼自己租個房 說是她哥哥
給她的
總之這些那些不入我耳啊
然後他告訴對方他在上班
在人家家裡
又磨磯了好一會
才掛了電話

轉身跟我說拍謝
家裡醜事

我其實隔著好一段距離啊
正在澆一棵大盆裡多年前
種了一株大芭蕉
後來疏忽讓它枯死
又長出一棵不知名的大雜樹
我說沒啦
我們這代的男人都不容易啊
上代我們老爸那代好混哪
是我們這代 開始學習
是好男人才會苦啊
你幾歲啦?
四十?哥我快60嘍
人生都是這樣的啦
是真感情 才會有吵有鬧
我打菸給他
點著火
不容易啦
真的不容易啊
然後我跟他說起一個
我最近看的電影
那妻子是個失敗的母親
她女兒是個十五歲青少女
恨死她媽了
這女人是個酒鬼
也是沒事就跑了
原來她年輕時是個臥底警察
當時一起臥底的男人
也就是後來她深愛的男人
但在一次黑幫搶銀行行動被她害死了
我說的好像是我哥們的老婆的故事
其實她是妮可基嫚畫老妝
演的一個角色

真的
我覺得他的臉
真的像人們說肉眼可視
那樣開心的 舒展了
他下樓時我們還擊掌
互相鼓舞要好好活著啊

我差點說
「再來坐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