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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顆核桃

分類:真情流露   2015/11/11

仔細觀察一個小孩,隨便哪個都行。你會發現,他每天都會發現一些令他快樂的事情,儘管下一秒他可能會哭哭啼啼。
再看一看大人,我們中隨便哪個都行。你會發現,一周複一周,一月複一月,他總是以無可奈何的順從心理來迎接新的一天。以溫文而雅、蠻不在乎的心情忍受這一天的消逝。

確實,人都跟罪人一樣,苦惱、難受,儘管他們太百無聊賴,連罪惡都不犯。也許他們的冷漠,就是他們的罪孽。
真的,他們難得一笑,如果,他們偶爾笑了,我們會認不出他們的容貌,他們的臉會扭曲走樣,不再是我們習以為常的固定不變的面具。即使在笑的時候,大人也不會像小孩兒那樣,小孩兒用眼睛表示笑意,大人只用嘴唇。這實際上不是笑,只是咧咧嘴,表示一種心情,但跟快樂無關。
然而,人人都能發現人到了一定地步,但又有誰能解釋這是什麼地步呢?
成了老人,他又會笑了。

看起來幸福同純真的赤子之心有關係,
幸福是一種能從最簡單的事物裡,譬如說核桃,集取快樂的能力。

幸福顯然同成功毫不相干,因為亨利·斯圖爾特爵士當然是個成功的人。
20年前,他從倫敦來到我們的村子,買了好幾座舊房屋,推倒後建了一所大房子。他把這所房子當作度週末的場所。
他是位律師,我們村裡的人帶著一種基近父輩的驕傲心情,追隨他那輝煌的業績。

我記得,大約10年前他被任命為王室法律顧問,阿莫斯和我看見他走下倫敦開來的火車,便上前去表示祝賀。我們高興地笑著,而他的表情卻跟接到判刑通知書一樣悲慘。
他受封當爵士時也是如此。他沒有一絲笑容,他甚至不屑於在“藍狐狸酒館”請我們大家喝杯酒。
他對待成功,就像小孩吃藥一樣,任何一項成就都未能使他疲憊的眼裡露出一絲笑意。
他退休以後,可以在花園裡隨便走走,幹些輕鬆的活。

有一天,我問他一個問題,一個人實現了一切雄心壯志是什麼滋未?
他低頭看著玫瑰花澆著水,過了一會兒,他說:“實現雄心壯志的唯一價值是,你發現它們都不值得追求。”
他立刻改變話題,討論有實際意義的事情,我們很快談論起萬無一失的天氣問題。這是兩年前的事,我想起這件事情,因為昨天我經過他的家,把我的大車停在他花園的牆外邊,我從大路把車趕到他花園外邊,是為了讓路給一輛公共汽車,我坐在車上裝煙斗時忽然聽見院牆裡面傳來一陣欣喜欲狂的歡呼,我向牆內張望,裡面是亨利爵士,他歡蹦亂跳像在跳部落出征的舞蹈,表現出毫無顧忌的真正快樂。

他發現了我在牆頭張望的迷惑不解的面孔,他似乎毫不生氣,也不感到窘迫,而是大聲呼喊叫我爬過牆去,
“快來看,簡,看呀!我終於成功了!我終於成功了!”
他站在那裡,手上拿著一小盒土。我發現土裡有三棵小芽,就只有這三個,他眉開眼笑地說。
“三個什麼東西?”我問。
“核桃。”他回答道,“我一直想種核桃,從小就想,每當我參加晚會後,總是把核桃帶回家,後來長大成人,參加宴會後也這樣,我以前常常種核桃,可是過後就忘了我種在什麼地方,現在我總算成功了。
還有,我只有三個核桃,你瞧,一、二、三顆芽,他數著說。
亨利爵士跑了起來,叫他的妻子來看他的成功之作。
他的單純而樸實的成功之作。

作者:羅耐爾德‧登肯
出處:文學星斗
錄音:王麗蓉
配樂:洪依伶